shiness / 宣尼司

可不可以不要愛-4-1

　　釐清了自己的情感之後，我反而不曉得該如何面對阿乃。有時，明明登入了MSN，卻彆扭的假裝不在，不是掛著「離開」，要不乾脆顯示「離線」，反正除了歆慧也不會再有其他人找我了。

　　「欸姐，妳電子辭典借我好不好？」老弟向鬼魂般地出現在門邊，神情慘澹的望著我，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
　　「唐、禹、威！你是曉不曉得什麼叫做敲門？什麼電子辭典？不借啦，你不會自己上網查啊！啊你不是很厲害！」

　　「唉唷姐，幹麻這樣，我的電子辭典沒電啦，借我用一下嘛！上網查很麻煩耶，借我電子辭典啦！電子辭典多快、多好、多方便？借我嘛、借我嘛！Please？」

　　「不、借！你出去啦！」

　　「吼──妳真的很殘忍耶──」

　　我隨手抓了抱枕便往他扔去，只是他跑得比我丟得快，早溜得不見人影，而且他還故意唉唉叫著跑去找老媽，想必又是要跟老媽抱怨我有多小氣、多壞心了。

　　我哼地一聲，重重倒向床。

　　可憐哦！我弟可是家中最沒地位的小鬼頭，通常他說的話都會讓人自動左耳進右耳出，想說我壞話，去做小人插針說不定還有用些哩！

　　我忍不住嘆息。

　　「做啥唉聲歎氣的？我的親親小寶貝？誰惹妳不開心啦？」

　　「吼媽──妳怎麼跟弟一樣啦！進人家房間都不敲門的……」

　　「妳怎麼這麼說，真是太傷我的心了……真是白養妳十多年了，連進妳的房間都要跟我這個老人家計較，妳真的是沒良心啊──是我待妳不好嗎？還是妳終於也嫌我囉嗦煩人了？想妳小時候總是黏著我要我帶妳去湯姆熊，要坐高高，哪像現在……嗚，怎麼現在都不一樣了……」

　　「……母親大人，我錯了。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？」

　　「唉唷三八啦！怎麼這麼生疏，只要妳能像從前那樣再黏著我要我帶妳去湯姆熊、坐高高，我就很開心啦！」媽笑得開心，我卻是滿頭的黑線，是說妳看過花樣年華的少女纏著母親要去湯姆熊、坐高高嗎？

　　我扁了眼，全然失了跟她溝通的力氣。

　　媽頓了頓，突然輕拍自己的額頭，「瞧我真是老了，都忘了正經事。剛進來就看妳愁眉苦臉的，是怎麼啦？親親小寶貝？」

　　「沒。」是說這算哪門子的正經事啊。

　　「可是我的小心肝剛才跑來找我，說妳心情不好欸……」

　　「誰？」

　　「什麼誰？」

　　「……小心肝……是說爸哦？」我是知道你們平常就你儂我儂，但也犯不著連在孩子面前都這麼肉麻兮兮吧，誰來救救我啊！

　　「妳這沒心肝的，連自己的弟弟都不認了嗎？」

　　我再度扁眼，媽今天怎麼特別……特別「番」啊……害我好想哭。

　　「唉誰是小心肝不是重點，重點是妳怎麼了？不開心啊？」

　　嘩，老媽妳變臉也變太快了吧，可比我吞口水還快。我搖搖頭，再搖搖頭，才不讓妳知道我在想什麼哩！

　　尋常人家的父母會擔心自己兒女談戀愛談壞學業，我家這一雙，卻是媽媽拼命祈禱老弟交個漂亮可愛的女朋友，因為她想在多個女兒又不希望自己生，而爸爸是希望我帶個英俊挺拔的男朋友回家，因為他老嫌老弟太矮，跟他去小公園和別人報隊籃球老是輸面大……

　　是說你們的出發點也太奇怪了吧。

　　「真的沒事？」

　　我用力點點頭。

　　「真的真的沒事？」

　　我用力再用力的點點頭。

　　「真的真的……」

　　「媽──我很好！」

　　好說歹說活說，總算是將母親大人勸出房門了，我是真的真的真的沒有事情，也不過就是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，了解什麼叫單相思的滋味罷了。

　　其實，也不算單相思。也不過就是時常想起某個人笑點有些低的笑話，或想起那晚某個人送我回家，又偶爾會對著那隻好不容易讓我帶回家，放在右側床頭櫃上佔據整個桌面的傻大熊發呆罷了……

　　所以，這不叫單相思吧？

　　原來喜歡一個人真會讓人感到好累好複雜，為什麼我不能喜歡一個也喜歡我的人，為什麼我不能喜歡一個能夠大大方方牽著我的手陪我逛街的人，為什麼我不能喜歡一個沒有女朋友的人？

　　為什麼，我會喜歡上一個有女朋友的人？

　　為什麼，喜歡會是件無預警而無選擇的意外的發生。

-to be continue-